天目石谷之行是从周五夜里开始的。一辆依维柯把我们从杭州火车站径直带到了石谷门口。到达时,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。深夜的青山分外寂静,看不到灯光,听不到人声,只有隐约的水声在迎接我们,我被这寂静所震慑,竟不敢高声说话,怕大一点的声音会破坏这美好的一切。
正是月末,天上繁星似锦,没有月亮,我们上路了,光源就是各种头灯和大大小小的电筒。天目石谷很黑,它似乎吞噬了所有的光线,我的头灯只能照亮很近的一点路。当我听见水声,向路边望去时,似乎是一个峡谷,隐约地感觉到有白色的水花在翻滚。开始我走得很快,因为在景区内,只有一条石阶路,不用担心迷路。夜的清新和低沉的水声在诱惑着我,让我不停地前行。在走过一个小桥后,我突然发现路边有小小的灯在一闪一闪!好几盏呢,发着冷光。经验告诉我,这是几只荧火虫,但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荧火虫,它发出的光,足有我的小指头粗细。我被迷惑了,在这深不可测的石谷里,荧火虫象鬼火一样,一闪一闪,很美,偶尔飞起,那一盏小灯冉冉落下时,说不尽的娇娆美好。山路也许很长,我记得不是很清楚,我的心思全被流水声和荧火虫占去了,我喜欢看着火光一闪一闪,听听流水潺潺,没有疲累,心里充满兴奋。
在停下来等后面的人的时候,我们都熄了头灯,在路边的石头上静静地坐着。山里很黑,天空乌蓝,象宝石一般镶嵌着无数的星星。银河清晰可见,我从未见到过这么多的星星!天上的一颗星星就是地上的一个人,这句话只有在这样的天空下,我才相信。因为放眼望去,怕有几万几十万颗。在上海是没有这眼福的,你竭尽全力也只能看到几十颗星星,而且没有这乌蓝的天空所衬托。大家在等待时,寂静无声,可能都沉浸在这山间的静谧中。有人点起了烟,散乱地坐着,没人说话。烟头的红光在闪烁,水边的荧火虫在闪烁,天上的星星也在闪烁。
因为有一位同伴扭伤了脚,我们走得比较慢。凌晨三点钟左右,到达了宿营地。我匆忙地搭起了帐篷,钻进去睡觉,实在是太困了。
清晨醒来,居然是被太阳晒醒的。阳光透过外帐和内帐射进来,说不出的燥热,再加上外边的鸟鸣不断,让人忍不住想起来看个究竟。
这是个极为晴朗的天,帐篷上有点点的露水。我打量了一下我们的宿营地。真是一个天然的桃花源啊!百十个平方米的地方,三面都是竹林,一面临溪。清晨的阳光从竹林中斜穿过来,斑驳地落在地上。站在竹林下向太阳望去,眯起眼睛可以看到五彩的光环。小溪的水极清,水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。溪水的对岸也是竹林,岸边长着几棵黄色的花,在风中摇摇摆摆,花形象百合,又象我们吃的黄花菜,但我更喜欢叫它野百合。溪水中有几块露出水面的大石头,正好站在上面洗漱。我下到溪边,忍不住掬了一捧水喝下,清凉甘美,这是家中任何矿泉水都比不上的。清晨的风拂面而过,带着水意,我坐在石头上,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爱。这次我是一个人出来的,此情此景,如果他也在我的身边该多好。如果我们能一起坐在溪边的石头上,把脚伸进清凉的溪水中,他的右手握着我的左手,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,听着水声和鸟鸣,看着风吹竹林,云起云落…
清晨,我们在营地里吃了简单的早餐,收拾好东西转移到老乡家里,把东西寄放好后,就开始轻装爬山。
今天很热,上午的太阳白晃晃地照着。我们大约花了两个小时,爬上了火山口,那是一片几十万年的沼泽地,走在上面颤颤的。沼泽地上开着美丽的野百合。从这里再登顶还需半个小时左右。爬到山顶可以看到黄山松挺立在峭壁上,峰顶上还有美丽的大蝴蝶飞来飞去,我相信它们都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后代。我在山顶的松树下躺了很长时间,不敢翻身,也不敢睡觉,因为悬崖就在我身边。这段时间里,风吹去了我的汗水,我浑身安泰、放松,在都市里永远也享受不到的。白云似乎就在脚下,太阳被云挡住,对面的青山被分成两种颜色,太阳照到的就亮一点,照不到的就苍翠一点,我悠然地看着,云被风吹散,在青山上投下千变万化的图案。上下山的路绝不轻松,当时太阳象火炉般烤人,我记得身前身后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息声,但山上的景色及放松的心情足以补偿这一切。
傍晚时分我们下了山。到宿营地附近的老乡家里吃晚饭。老乡家正傍着小溪,他们用一根竹筒从上游引来了溪水,溪水流出落在下面的大缸里,水满了再溢出在旁边的溪流里,十分绝妙的引水工程。竹筒下可以洗脸,洗手,也可以俯身去喝。下面的大水缸里浸泡了两个大西瓜。我不禁满口生津。
坐在老乡门口的树下。旁边溪水静静地流,凉风习习,没有蚊虫,捧块冰凉的西瓜,真是无上的享受呵!
当晚我们仍回到宿营地野营,大家点起了篝火,围坐而谈。泉水叮咚,我们一起数星星,看荧火虫。是夜无话。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左右开始走上返程。
在石谷的这几天,白天的溪水和夜间的星星给了我无穷的梦想和放松,临别时,我对她说,我还会再来的。我还会再用手掬起清凉的水,还会再抬头看天上繁星点点,还会再来享受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的意境。
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朋友小桃子,她的头灯伴我走过漫长的夜路,她的好意让我一路欢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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